小说故事静静的艾敏河十八萨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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期总第期

静静的艾敏河

(长篇小说连载18)

作者:萨仁托娅(蒙古族)

多兰为保住小其其格的腿不截肢,执意要带医院治疗。在丈夫哈达的支持下,她交代好家里的事情后就带着卖雪花马的钱和向邻居们的款出发了。哈达为给部队套军马而摔断了右腿;毕力格听从妈妈临走时的嘱托和爸爸哈达的吩咐,像一个大人一样承担着家里放羊的活;乌仁爱着苏和,但苏和为多兰担着心;苏和为完成巴图书记交待的给多兰送钱的任务,不顾乌仁的反对一个人去了北京......要知小其其格的病情怎样?苏和去了北京会给家里带来什么样的后果?请继续欣赏长篇小说《静静的艾敏河》连载之十八。

第二十一章

这些日子,苏和到相邻的大队去给羊群打药,走了三天。他不在家时,乌仁老师白天来照顾托娅,晚上也来陪她住,苏和这才放心。

苏和一回来就发现托娅的情绪不对,他不安地问:“孩子,你怎么了?”

乌仁:“不是她一个人这样,班里同学情绪都不好。”

苏和:“出什么事了?”

托娅:“其其格的病厉害了,她要走了。”

苏和:“腿病没什么,要不了命。”

托娅:“她医院,为了给她治病,她阿爸把雪花卖了……”

苏和惊讶地说:“什么?雪花……卖啦?”

乌仁:“可不是嘛,医院都去过了,医生都说得截肢,多兰不同意,想再去大城市治,可家里没钱,哈达就把心爱的马卖了。”

托娅:“毕力格不能赛马了,额尔敦和巴特尔都喜欢这匹马。巴特尔就更不用说了,在课堂上哭了好几次……”

苏和沉思着,良久,又问:“雪花马卖给谁了?”

乌仁:“哈达怕孩子们伤心,没说是卖了。唉,这些可爱又可怜的孩子们,弄得全班同学都情绪不好。”

托娅:“巴特今天给我们讲了雪花马的故事,大家都想帮助他们……阿爸,我想画一匹马送给巴特尔。”

“好,那你就画吧。乌仁老师,你吃完饭再走吧。差点儿忘了,我还有点事,得出去—趟,一会儿就回来。”

托娅:“那咱们吃面条吧,我会做。”

“好啊,阿爸最喜欢吃我女儿做的面条,乌仁老师,你看我女儿多能干。”

乌仁疼爱地摸了摸托娅的脸:“是,这孩子生活能力很强,洗衣服做饭什么都会,将来一定有出息。”

苏和骑上马直奔大队部而去。他先找到巴图,一见面就问:

“你知道哈达家的雪花马卖给谁了?”

巴图觉得很奇怪:“噢,你问哈达的雪花马?”

苏和肯定地点点头:“对,那匹马能卖给我吗。”

“雪花马,唉!今天上午人家就把它赶走了。那真是一匹好马呀!

“卖到哪儿了?”

“不知道,听说有一部分要去军马场。哈达卖它是为了给女儿治腿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苏和一脸的失望。

多兰家蒙古包里来了不少客人,可并不象送行的场面。乡亲们没有热情似火的语言,有的只是一种牧民之间才会有的互相理解和温存,却依然充满了人情味。

陶高夫妇把自己仅有的几元钱和一些奶食放在炕桌上说:“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,请收下。”

多兰十分过意不去:“大家生活也都不富裕,我真不知说什么好了。”

桑杰真诚地说:“你为这孩子所做的一切佛爷都看着呢!孩子的病一定能好!”

哈达:“这孩子运气好,医院能治她的病,这就比啥都强!”

老茹乐玛额吉:“那里的医生是救命的菩萨,我要天天为他们祈祷。这么可爱的孩子,佛爷是不会不管的!”

哈达摸了摸放在门旁的马鞍子,问扎那:“这鞍子值多少钱?”

扎那:“牧人的马鞍是无价之宝,卖了马,也得扛着马鞍回家。别以为你没有了马,这鞍子就没用了。我问你,你是不是想卖这鞍子?”

哈达:“不不不!兄弟,你错了,不到那一步,我是不会卖掉它的!”

扎那:“这就对了!到了冬天,咱们走敖特尔,再出去打猎,日子会好起来的!”第二天一早,多兰怀揣卖雪花的钱和坚定不移的决心上路了。

哈达抱起其其格,毕力格往勒勒车上铺好了被子,哈达小心翼翼地把其其格放到车上。

其其格:“哥哥,照顾好我的小羊羔……”

老茹乐玛额吉走过来,用干枯的手抚摸着其其格,又从脖子上取下一个小佛像挂到她脖子上:“艾敏河会保佑你的,孩子。”

毕力格把自己的玩具口琴塞给她说:“听妈妈的话,别老哭。早点治好病快点回来。”

多兰对茹乐玛额吉说:“额吉,我走了。”

多兰挨个儿跟孩子们告别,最后,她把手放在毕力格的肩上对他说:

“毕力格,你是当哥哥的,照顾好弟弟们,好好上学。放了学早点回来,帮着奶奶和爸爸干点儿活,妈妈很快就回来。”

毕力格扑在多兰怀里,无声地哭了。他虽然到现在还没叫她一声“阿妈”,可是他在心里早就承认她是妈妈了。

哈达牵着牛送她们。

其其格的小羊羔跟着牛车跑出很远,毕力格追上去把它抱住,泪眼模糊地目送着她们。

老茹乐玛额吉拎着奶桶把洁白的奶汁撩向天空,以示吉祥:“佛爷保佑,一路平安……”

走了一阵,哈达停下车,亲了一下其其格:

“勇敢点,孩子。”他把缰绳递给多兰,“放心去吧,钱不够的话捎个信儿来。”

其其格:“再见,阿爸。”

“再见,我的好孩子,艾敏河会保佑你的。”

桑杰喇嘛把陈布瑞接回家,边念经,边煮着一锅干肉。

陈布瑞坐在蒙古包的一个角落,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。

桑杰却没注意他反常的情绪,边念经边说:“孩子,肉已经煮好了,要是饿的话你先吃吧,捞肉的时候小心烫着手。”

陈布瑞却气鼓鼓地一把抢过桑杰手中的佛珠摔在地上。

桑杰吃惊地看着他:“怎么啦孩子……”

不料,陈布瑞大叫:“你是个假和尚!”

桑杰愣住了。

“你是个假和尚!听清楚了没有?!”

桑杰愣了一会儿才说:“我是……假和尚?我咋是假和尚?”

“你,吃肉!”

桑杰更惊讶了:“以前咱们不是也在一起吃肉吗?今天你是怎么了?”

“以前我就看不惯!”

“你见过哪里的和尚不吃肉?”

“所有的,反正我知道!”

“布瑞,我很高兴,你知道和尚不吃肉!这就是说,你比别的孩子有见识。因为有很多孩子还不知道和尚是干什么的呢!哎,你见过不吃肉的和尚?”

“我爷爷说的!”

“你爷爷只说对了一部分,要知道,佛祖并没有说过修行的人不能吃肉……”

“我不相信,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!”

“那是你不想相信。布瑞,你知道人为什么要修行吗?”

“我不知道,我也不想知道!你们这些人每天念经,说的一套,做的是一套,有什么用!”

“孩子,你到底怎么了?”

“你应该把其其格的腿治好!”

桑杰不动声色地由着他任意发泄,最后,他终于明白了,这孩子无端发邪火原来是为这个!心中不由地产生了一丝欣慰——这孩子终于会关心别人了。刚来的时候他可不是这样,凡事总说什么“事不关己,高高挂起”,对什么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。

桑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,无话可说。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,祈求苍天保佑,寄托对这可怜孩子的衷心祝愿。

过了一会儿,桑杰喇嘛摇起了法铃,高声念颂着“平安经”。

铃声传出很远很远,在草原上久久回荡,萦绕不绝,整个草原仿佛都在为其其格祝福……

第二十二章

巴图对着那个老式“喂,对,你打对了,这就是艾敏高勒大队。是,我就是巴图书记。你是……噢,是旗武装部的王部长,噢……噢?是的,是的,这是我们艾敏高勒大队的光荣,好!好!”他放下电话喜笑颜开,“上级又给我们派来了光荣任务,要从咱们的马群里选二十八匹军马。”

听说要套马,哈达来了精神,他早早就选好了杆子马(受过专门训练,专为套马时骑的马),只等武装部的人来了就去马群。

哈达喝完早茶走出蒙古包,看见毕力格正骑在杆子马上。

毕力格:“阿爸,你要去哪?”

“我去马群。”

“我跟你走。”

“不行。”

“我会骑马了,我要和你在一起……”

哈达上前把他从马背上抱下来,使劲亲了一下他的脸蛋,说:“儿子,长大了你一定会成为—个好驯马手,可现在不行。你在家,这儿更需要你。”

哈达飞身上马,驰骋而去。

牧人们将潮涌般滚动的马群赶到一片平坦的草地上,周围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人。

三个骑在马上的军人挑选着他们看中的马匹,哈达手持长长的套马杆,象贴在马背上似的在马群里纵情驰骋。他身手矫健,游刃有余,经过特殊训练的杆子马懂得主人的意图,在马群里一会儿包抄,一会儿追剿,没费多大功夫哈达就套住了一匹,用巧劲轻轻一甩,马就地倒下。另外几个牧民蜂拥而上,全力压在马身上,给它戴上笼头,牵过来交给选马的解放军。

巴图对记工员说:“你可得记清楚了,哈达不容易。”

到了下午,哈达已经套了二十多匹,眼看快完了,在一旁看热闹的少布说起了风凉话:“巴书记,哈达这一天把我一年的工分都挣了吧?再能干也不能不要命啊!”

巴图大声招呼道:“哈达,过来歇会儿。让别人套吧,我看你太累了。”

“就剩下两匹了,马上就好……”哈达话音未落,已经被套住的一匹烈马突然一声长嘶,倏地腾空而起,又甩又窜企图挣脱。猝不及防,力气已耗尽的哈达被重重地摔在地上……

巴图后悔不迭,他本想做点好事让哈达多挣些工分,不曾想却帮了倒忙,使他家雪上加霜。哈达不但摔断了右腿,还有些轻微脑震荡。

桑杰用古老的接骨术给哈达治疗,可是他的伤势很重,无论如何也要躺几个月了。

哈达躺在蒙古包一角,被疼痛折磨的脸紧紧地绷着,牙齿咬着嘴唇。他气恼极了,当了这么多年的驯马手,还从来没被马摔伤过。多兰不在家就够他受的,偏偏在这个时候自己又不能动了,家里家外有多少活计等着他去干啊!最遗憾的是不能带孩子们去参加他们盼望已久的那达慕大会了,虽然不能赛马,可去看看热闹,玩—玩也好啊!想到这儿,他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声,使劲捶打着自己的双腿,像一只陷于绝境的发怒的狮子。

毕力格懂事地说:“我不想去看那达慕大会了,听说没什么意思。”

茹乐玛额吉却像罕乌拉山一样安稳、泰然。她手里捻着一根羊毛绳,慢慢地说:“那达慕大会不去就不去吧,要紧的是过日子。过日子可不那么容易,总要有磕磕绊绊。”

其实毕力格和弟弟们早就盼望着去看那达慕大会。听巴特尔说那达慕大会可热闹了,好几天连着比赛射箭、摔跤、赛马,还有很多好吃的、穿的、用的卖。为了开那达慕大会,连学校都专门放假了呢。可是毕力格知道,平时可以贪玩、打架、不听话,现在家里是最困难的时候,他是大人了,得帮奶奶和阿爸分担。

他要实现自己的承诺,管好弟弟们,帮助奶奶和阿爸管好这个家。

老额吉微笑地看着他说:“从明天开始,毕力格和巴特尔轮流放羊去。额尔敦小,就别耽误他了。”

毕力格使劲点着头,一股责任感油然而生。长这么大,他第一次有了这种感觉。

苏和趔趄着踏过高高的草丛,来到艾敏河边站下,他的目光久久地凝视着河水。

夕阳照耀着艾敏河,河水被染成了金黄色,静静地流淌着。

苏和缓缓跪下,把头深深地埋在胸前,很久很久……

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踏着草丛走来,是乌仁,她停在苏和身后,默默地看着他。良久,她轻声道:

“我听说你喝了很多酒。”

苏和低声说:“乌仁,别再理我了,我自己都不想理自己了。你听,艾敏河在诅咒我。”

乌仁走到他身后:“我知道……其实,多兰她很幸福。”

“可是我……我给她带来了什么?我……对不起她。”

“苏和,别这样,别总是折磨自己了。”

苏和两眼迷离:“哈达够男人!可是,苏和……都干了什么?”

哈达卖马的事使苏和重新认识了他,同时也重新认识了自己。仔细想想,他刚回来那阵子,人家哈达先向你苏和发出过友好的邀请,可你做了什么?心胸里别说能信马由缰,就连一个草尖都放不下!为了证实巴特尔是不是你的儿子,三番两次去烦扰朵兰,你是在跟谁较劲?

苏和呀苏和,你难道没看见他们两口子在为什么奋斗吗?

乌仁叹了一口气:“回家吧,苏和。”

苏和站起来走了几步,摔倒在草丛里,乌仁走过去抱起他的头。

“乌仁,我觉得很冷。”

“和你一样,我也冷。”

苏和慢慢转过头看着她。

乌仁:“苏和,能抱抱我吗?”

苏和看着她,良久,突然将她搂在怀里,忘情的吻着她……

不知过了多久,苏和猛地清醒了,他推开她,转过脸去低声说:“不,不!我会害了你,也会害了自己。”

乌仁看着他:“你……肯定吗?”

“是的,我知道我的心。”

“你不觉得苦吗?”

苏和沉思片刻,轻轻地摇着头说:“其实是幸福的,可我过去不知道。乌仁,我走了,从现在开始,我会用一生来爱护我的心。”

“你能做到吗?”

“当然,因为我有亲爱的女儿托娅。”

乌仁呆呆地站在河边。身后,苏和踉跄的脚步声渐渐远去,一切归于沉寂,只有静静的艾敏河曲曲弯弯,伸向遥远的天际……

喝过早茶,毕力格把羊群赶起来,羊儿们在头羊的带领下慢慢向野外走去。

巴特尔跑过来对毕力格说:“今天该轮我放羊了,你上课去。”

毕力格并不理睬,继续赶着羊群。

巴特尔:“听见了没有,该轮到我了。不是说好了吗?咱们一人一天。”

“不用。你去课堂上好好学,晚上回来教我。”

额尔敦背着书包跑过来,别过身去边撒尿边喊:“你们俩到底谁上学去?快点儿,不然又要迟到了。”

巴特尔:“今天该轮我去放羊,他再不去上课就跟不上了。”

额尔敦:“你们俩吵吧,我可要走了。”

毕力格赶着羊头也不回地往坡上走去。他已经学会了放羊,还学会了拉水、捡牛粪、帮奶奶做饭。他现在真的能帮助家里分担生活的担子,他牢记着阿妈的嘱咐,一定要帮着奶奶和阿爸管好这个家。

中午时分,远处传来茹乐玛额吉的声音:“毕—力—格——”

毕力格吆喝着羊群,跑向额吉。额吉卸下肩上的“阿日嘎”,拿出许多吃的东西摆在一块大青石上:

“饿了吧,我的孩子?”

毕力格蹲下来喘着:“嗯,领头的山羊总是不听话。”

茹乐玛额吉用袍襟给他擦了汗,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吃着酸奶泡炒米。

羊群走远了,老额吉站起来。

毕力格忙说:“奶奶,您别管,一会儿我去。”

“奶奶还走得动。”

毕力格站起来,边喝着瓶子里的奶茶,边吃着炒米,跟着奶奶走。

茹乐玛额吉:“你歇一会儿,慢慢吃,奶奶去。”

毕力格仍旧跟着:“奶奶,您放心回家吧,我已经成大人了。”

老额吉抱住他的头亲了又亲:“我的好孩子,成了个好牧人喽!”

多兰不在家的日子里,毕力格变得沉静起来。他总是用放羊的间隙来到艾敏河边,默默地看着缓缓流淌的河水出神。

额尔敦和巴特尔来到河边打水,看见他又一动不动地望着河水,额尔敦问:“毕力格,你怎么又在这儿?看啥呢?”

“我看天啊,天真蓝,是吧?”

额尔敦:“我以为你在看河。”

毕力格没理他,过了一会儿,说:“巴特尔,我要给大队干活算工分吗?”

巴特尔:“咱们太小,挣不了工分,你帮阿妈放羊,给阿妈算工分。”

额尔敦:“阿爸说,咱们好好放羊就行啦!到年底工分最多。”

河上飘来一朵野花,额尔敦打到桶里。

巴特尔说:“其其格想家了,她在哭呢。”

额尔敦:“你怎么知道?”

巴特尔:“奶奶说,艾敏河上有花,就是有人在想家,谁看见了就是想谁呢!”毕力格:“我先看见的。”

巴特尔:“我先看见的……”

额尔敦:“我也看见了,其其格一定都想,因为咱们大家也都想她……”

巴特尔把花捞出来:“要是把花捞上来,她就不哭了。哦,现在其其格不哭了,她一定想咱们哪!”

巴特尔:“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?”

额尔敦:“我想其其格,我还想阿妈,我还做梦了呢。阿妈不在,咱们的日子真难过……”

“我也想阿妈。”巴特尔转向毕力格,“你想不想?”

“谁?”

“我问你想不想我阿妈。”

毕力格转过脸去,看着艾敏河,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说,其实他心里真的很想巴特尔的阿妈,可是他太不习惯这样说,就不吱声了。

茹乐玛额吉慢慢地走过来。她每天都要到艾敏河边来,掏出奶渣抛向河里,念叨着:“艾敏河啊,保佑出远门的人一路平安……”

毕力格突然问:“奶奶,只有姑娘才能变成艾敏河吗?”

“不,孩子,谁想变就能变。”

此刻,让大家想念的其其格却躺在病床上安睡着。多兰守在她的床边默默地流着眼泪。就在刚才,她颤抖着在一张手术通知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——其其格明天就要做手术了。

来到北京以后,并不像多兰原来想的那么顺利。包院长介绍的大夫仔细看了其其格的片子说,医院的诊断是对的,得截肢。面对多兰绝望的神情,大夫认真地告诉她,如果再不尽快截肢这小截骨头,骨头就会坏死。—旦转成败血症,就会危及生命。

多兰绝望地便坐在椅子上,喃喃地说:“听人说,医院能治好我女儿的病,我们才来的,可是……”

大夫同情地看着她说:“没办法!疾病是无情的。”

经不住多兰的苦苦哀求,大夫们经过认真研究,决定先给孩子作一次刮骨手术,把感染的骨头刮干净,再用药试试看能不能见效。术后观察如果不见效,就只能截肢了。

邻床一位病友比划着用汉语诚心诚意地宽慰多兰说:“别担心,医院好大夫多多的,一定能治好你孩子的病。”

多兰也比划着表达自己的意思:“我知道,我女儿的病一定会好。可是……孩子这么小,罪就遭这么大,我的心疼!”

“是啊!你这孩子还挺坚强的,不哭不闹的,真招人喜欢。”

多兰含泪点头。

“你真是个好母亲,为了女儿的病,也受了不少罪吧?”

“我不怕,就怕孩子受罪!保住腿要紧!”

其其格醒了:“阿妈,我怕!”

多兰赶紧擦干眼泪,搂着女儿,尽量做出高兴的样子说:“孩子,阿妈陪着你,你还怕什么?作了手术,病好了,以后腿就再也不疼了,我们的小宝贝就能跑啊,跳啊……”其其格憧憬地说:“还能骑马。阿妈,那时候雪花马就回来了对吗?我要骑上雪花马和哥哥们一块儿上学!”

“对!想一想,你还能干啥?”

其其格想着:“还帮阿爸洗马,到河里趟水玩儿。还能放羊羔,跟阿爸去打猎……哎呀!好玩的事儿可真多呀!阿姨,你去过我们大草原吗?”

病友:“没去过!”

“那以后您病好了就去我们家吧!我们住的蒙古包,总搬家,坐上牛车,赶上牛羊,走好远。然后扎下蒙古包,认识新的小朋友,在马背小学上学,同学总换,老师不换,就一个乌仁老师。”

病友笑着答应说:“好好,将来我一定去!这孩子真可爱,小嘴挺能说的呢!”第二天一早,多兰把女儿一直送到手术室门口,跟许多病人家属—起提心吊胆地等在走廊里。

一个护士走过来对多兰说:“您回病房休息一会儿吧,这几天我看您累坏了,这种手术需要很长时间,最快也得下午才能做完。”

病友们也说:“这些天就您一个人,熬的够呛,趁这个机会回去休息吧……”

多兰哪里听得进去,整整—天,她眼睛盯着手术室的门,屏息凝神一动不动。

到了下午,手术终于做完了,多兰却昏倒在地……

桑杰推开大队部的门:“巴书记,找我什么事啊?”

“桑杰呀,我遇到了个麻烦事,就是想跟你商量商量,你给我出出主意。”

“什么事,你说吧。”

“你知道,多兰的女儿病了,到了不少地方,医院,结果还是要锯掉一条腿。咱们那倔多兰不干,非要去北京治,我是同意支持的。她刚刚打来了电话,说是她医院,现在医院答应要给孩子做手术,孩子的腿就能保住了!这个多兰高兴得在电话里又哭又笑。可她带的钱还是不够,她走时大队没钱。这不,旗武装部刚给了300百元选军马的补贴,我们几个研究决定全都给多兰送去,保住孩子的腿比什么都要紧咻!可问题是哈达摔伤了腿,这么多钱我不能随便交给一个人送去。所以呢……你说说派谁去合适?”

“巴书记,你不用绕弯子了,除了苏和还有谁呢?”

“这可是你说的啊!”

“是,是我出的主意。”

“你知道,这个事我不能直接跟苏和说。这事还是你跟他说吧,他听你的。”

“得了吧,你不就是怕哈达知道了会有麻烦吗?好了,让他啥时候走啊?”

“当然越快越好,明天就走吧。桑杰,你得答应我,这个事跟谁都不能讲。唉!你知道,哈达那个脾气,他要是知道了……这你是明白的。”

“这我明白,可苏和的女儿怎么办呢?”

“让乌仁老师帮着照顾一下挺合适,你看呢?”

“哎,巴书记,我可从不干这种事啊!我桑杰为了国家的孩子才答应你的啊!”

“我知道!你跟苏和说妥了,明天早晨我就送他走。”

苏和听说多兰带着女儿去了北京,就一直心里牵挂着。他觉得特别遗憾的是在多兰最需要帮助的时候,自己却没能伸出援助之手。他找出千万条理由想帮助多兰,却没有机会。这次也是,等他听说时,人家早就走了。

正在这时,桑杰来了,他说明了来意,苏和满口答应,只是放心不下女儿。

桑杰说:“我已经想好了,噢,不,我正在想,请乌仁老师费费心怎么样?”

苏和沉吟道:“好吧……我去求求她。”

“不用求,她是个好女人,她会很愿意的。”

没想到苏和把要去北京的事跟乌仁讲了以后,她却表现出不太愿意。

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:“我想,你最好别去。”

苏和:“为什么?

“这事要是让哈达知道了,非和你动刀子不可。”

“我想他不会知道。”

“怎么能不知道呢?多兰带女儿去了北京,偏偏这个时候苏和也无缘无故地不见了,他去哪儿了?”

苏和默默地看着她。

乌仁幽幽地说:“我不明白,你为什么要惹这个麻烦?多兰她……”

“你别误解我,我只是……我以为至少你能明白。好了,能帮我照顾托娅吗?”

“为了一个女人,让另外—个女人照顾自己的孩子……”

苏和站起身要走:“那我去找别人。”

“等等……我可以照顾托娅,但不是为了你,我是为了托娅。”

苏和:“谢谢。”

“等等。”乌仁从柜子里找出几块钱递过去,“回来的时候别忘了给自己的女儿买点儿东西。”

苏和转身离去:“不用了。”

她目送着他,裹紧了肩上的围巾,缩着肩膀想说什么,可苏和已经走了。

看着苏和的背影,乌仁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怨气。几天来,她—直很烦恼,很矛盾,总想找个机会跟苏和说个事,看看他的态度。前些日子有人给乌仁介绍了个对象,是旗中学的老师,其他条件都还行,就是腿有点儿毛病。乌仁还没表态,只是淡淡地表示再想一想……

她明白,自己一颗心还在苏和身上,可苏和却总是这样不给她希望。

生活怎么像故意折磨人似的总是阴差阳错,她爱苏和,苏和却爱着多兰。她不爱少布,那可恶的少布却整天纠缠她。这纷扰的世界到底怎么了?

作者简介

萨仁托娅女,蒙古族,原内蒙古电影家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。一级创作职称。中国作家协会会员,中国电影家协会会员,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,内蒙古翻译家协会会员。著有长篇小说《静静的艾敏河》及同名16集电视连续剧(合作);长篇报告文学《草原之子——廷·巴特尔》(合作)及同名20集电视连续剧;长篇报告文学《牛玉儒——一个人和他热爱的土地》;长篇纪实文学《国家的孩子》;35集电视剧本《骑兵骑兵》;长篇小说《远去的战马》;剧本集《牧野无歌》;电影剧本《牧村诊所》、《江布拉大夫》《钓鱼城》(合作)《仙女湖》等;另有蒙译汉小说、散文数十篇。编导纪录片《心愿》、《国家的孩子寻亲记》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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