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家好,我是在“夸夸群”突然走红之前就已经叫夸夸的张夸夸。我是个90后的年轻人,看起来跟别人没有什么不同。
最近新同事热情的递给我槟榔,我推脱几次“我牙口不好谢谢啊”,紧接着团队聚会邀我喝一杯,我也笑笑说”谢谢我喝不了哦“。他泄气的表情上不难看出内心os:一个难搞的女同事,很不友好。我犹豫了几秒,只好老实跟他解释:”其实我身体不好,生了病,不是针对你呢。
我不好意思说我得了白血病。
换位思考,如果一个姑娘跟我说她得了白血病,那个出现在《血凝》、《蓝色生死恋》里女主角专属病,出现在诈捐热门推文的病,出现在热门电影里的病,我会在心里翻十个白眼“少来,这么老套!”
叶子看我会定期在朋友圈更新自己的情况,索性建议我写成一个专栏,可我怀疑这些有什么看头——有时我自己也忘记了生病这件事,我已经回公司上班,一切看起来都跟别人没差。我不知道要写什么。拖延了很久。
直到最近,好友要我帮忙看一份她自己的血常规结果,她体检后医生说结果不那么好建议她复查,她惊恐的自己下了结论“我也得了白血病,像你一样!”,这已经是第6个在得知我突然患病后,也怀疑自己健康的姑娘。只不过其他人分别是怀疑自己得了肠癌、乳腺癌、胃癌、白血病…
在我恢复了免疫力,医院隔离之后,久违碰面的朋友们来看我。我最怕大家哭哭啼啼,同情我觉得我可怜。还好大家先是关切的问我情况,然后是他们对自身的担忧“你说会不会我也有一种隐而未现的病没发现?”
我重复自己的建议:“如果有任何担忧,就立刻去检查。逻辑很简单——如果有问题,早发现早治疗;如果没问题,早确认早放心。无论如何,别拖。提心吊胆胡思乱想是最无用的办法。”
大家看着我,总是一脸忧伤,我就一次次宽慰“没事啊,不要为我难过,也不要太紧张,你看我现在恢复的多好。像不像刚从热带度了个长假回来?”大家说我心态好,其实是误会了。当时病来的特别急,一切就像龙卷风,根本没给我害怕的时间。从好端端的就被急诊告知病危,到被问”有什么后事要交代“就那么短短几天。等我缓过劲来,知道别的病友陆续死掉了四个,身边的朋友也因为别的原因死掉了两个,明白了无常即日常,才害怕起来。
害怕并不是害怕死亡本身,而是害怕没有机会没有时间了。害怕这一生白费没有成就,害怕不能给父母养老送终,害怕没有等到爱的人。现在看了更多关于宇宙、关于哲学、关于真理的书籍,觉得人生不过是我们长途旅行的一段风景而已,死亡是下车换乘,其实旅途还未真正结束。但只要没死,只要活着,就还有赢面,去创造一个更美好的前方。
从前觉得死亡是件很私人的事,后来觉得人只要活着,就在各种社会关系之中,生命的去留,不管本人愿不愿意,都会影响别人。对“活着于他人的意义”有了新的理解。
有人讲“除了生死再无大事“的鸡汤,来提醒自己不要在意细节时,我这个死里逃生的人反而会站出来反对。能为小事触动,也是生活本身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经历过被隔离过很多天,出院前要做一系列检查,确认情况。当时我躺在床上,被推去检查室时路过了一段室外,感受到阳光的灼热、风的吹拂的那个时刻,心里全是“这也太来之不易了吧”。
这些最稀松平常的事情变成珍贵,最自然的事情变成难得。生病这件事影响了我太多。主动的被动的都有。不管我愿不愿意承认,我提前来到了人生的B面。
最明显的变化是做完化疗之后,记忆力差了很多。因为之前的工作要跟不同的人打交道,认识的朋友比较多。现在孤僻了些,更愿意一个人待着。难得不缩在家里,偶尔出下门,就出现过三次别人跟我打招呼,我记不起对方是谁的情况。十分尴尬。
人生被动去掉了很多选项,烫染发、做指甲、喝酒、抽烟、大哭、这些都不可以。再也不囤纸巾和食物,如今最好,没有来日方长。我记得第一次出院回家,发现我上个双十一买的物品至少还要一年才能消耗完,而我未必能活那么久。
我真的从来没想过,年轻轻轻得了重病这件事,公不公平。
拿了雨果奖的《三体》里写到:
常伟思说“汪教授,你的人生中有重大的变故吗?这变故完全改变了你的生活,对你来说,世界在一夜之间变得完全不同。“
”没有。“
”那你的生活是一种偶然,世界有这么多变幻莫测的因素,你的人生却没什么变故“
汪淼想了半天还是不明白:”大部分人都是这样“
”那大部分人的人生都是偶然“
”可…多少代人都是这么平淡地过来的“
”都是偶然“
“整个人类历史都是偶然,从石器时代到今天都没什么重大变故,真幸运。但既然是幸运,总有结束的一天,现在我告诉你,结束了,做好思想准备吧。”
宇宙里没有绝对的公平,谁该死谁该活谁该有钱谁该贫穷谁该获得爱情谁该孤独终老…我们的判断都在基于自己的利益,很不客观。命运不会听我们的主观判断,它有它的规则,这个规则可能就是随机。我去急诊那天其实情况很危险,分分钟大出血死掉但我看上去并没有异常,医生说我病危我还当他开玩笑。
活下来的每一天既高兴又忐忑。一边觉得自己太幸运,很多病友死掉了,而我还活着我还有选择权这实在是运气好;一边想别人没生病活蹦乱跳,而我生了病,能活多久谁都不知道这实在太难过了。
既然很多事情找不到原因,也根本没有规律,那么事情来了就面对、接受、解决。永远向前看。
年愚人节确诊急性白血病M3,且是高危高复发类型,化疗早期即肺部感染、败血症、颅内出血三症同发,抢救十天后,成为湘雅附一十年来第一例同类型情况抢救存活的案例。做完了四次化疗,现在是维持治疗的第七个疗程的第二个月。现成为本地白血病M3病友咨询群的组织者。
我想,这一切现在回想起来依然不真实的经历,也许真有它的意义。我试着把这些碎片的记忆摊开,作为借鉴。如果你有兴趣的话,就继续白癜风专项援助活动白疯颠的早期图片